全媒体总裁专访丨冯录:对话—职业教育(产教融合)3.0新模式探索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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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录
中关村人才协会元宇宙数实融合专委会会长
北京知识产权保护协会知识产权与区块链专委会副主任
重庆市数字经济人才实训基地主任
重庆邮电大学传媒艺术学院硕士研究生行业产业导师
山东省产权交易中心顾问
北京中科数汇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
国有混改北京智酷道捷教育科技有限公司控股股东
曾任上市公司(传智教育)董事兼副总裁

进入新时代以来,职业教育被定位为与普通教育具有同等重要地位的教育类型,被置于教育全局发展的重要战略位置上。党的二十大更是把职业教育作为提高国家创新能力、推动经济转型升级的重要途径之一。二十大报告指出,要加强职业教育改革和创新,培养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推动技术创新和产业升级。

在新定位、新使命的要求下,职业教育发展新征程面临新形势新任务。尤其是在实践层面,如何厘清和扭转过去在职业教育内涵、模式等层面的惯性和误区,实现技术技能人才培养的迅速破局?如何破解职业教育实践中的顽疾性问题,真正走上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之路?如何构建多元主体有机融合的职业教育实践新格局……诸如此类的问题,是摆在每个职业教育从业者面前的实践难题。

带着这些问题,中教全媒体有幸请到投身科技服务与职业教育实践20余年的冯录老师,请他与我们一起就职业教育包括产教融合实践中的诸多感悟、经验和成果进行分析、总结和讨论,以期为大家提供新思路,焕发新思考。

中教全媒体:首先请您简要介绍一下自己的经历,就您从事职业教育方面的经历,给大家介绍一下。

冯录:大学毕业进入社会的二十多年里,虽然我的身份不停地在转变,但总体来讲,都是围绕科技服务、科技出版与计算机教育、特别是职业教育与产教融合这个领域,进行了诸多的实践。大学毕业后,我进入中软总公司(中国计算机软件与技术服务总公司)工作,有幸参与了我国首个国产操作系统COSIX64面向政府与大型企业的技术推广工作;后来进入到科技部国家863-306项目组,在由高文博士主导成立的“共创软件联盟”担任国内第一本公开发行的开源软件技术刊物——《共创软件》杂志担任执行主编;接着进入全球最大的中文IT社区CSDN担任事业部总经理,创办面向程序员服务的垂直类电子商务网站Dearbook;之后在国家精品课程资源中心担任全职顾问,面向省教育厅系统建设精品课程资源平台提供服务,接着进入中央级出版社担任分社副社长,主要负责的是面向高校出版计算机教材服务与技能认证大赛方面的工作;之后进到传智教育(003032 国内首个批准上市 IT 职业教育)担任董事兼副总裁。主要负责搭建集团业务运营架构并实施运营管理,在任期内公司连续三年业务营收翻倍。于此同时,带领团队出版了200 余种计算机与设计类专业的应用型教材,相关教材也荣获了国家信息技术紧缺人才培养工程指定教材、国内各大高校计算机与传媒类专业畅销教材以及教育部大学出版社教材畅销银奖。期间配套教材出版建设了国内第一个深度应用的自适应性MOOC 课程服务平台与一个高校教学客户端软件。

不难看出,我的工作经历,让我有幸对政府端、院校端、企业端以及C端个体的需求、特性和痛点,都有了一个比较深入的理解。这为我在职业教育的实践,特别是在当前讲求产教融合、科教融汇、多元主体协同育人的探索,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在此过程中的每一个阶段,我也对观察到的一些问题进行了深度思考,逐渐形成了我自己对于行业实践应用的一些经验和体会,我也愿意在这里与大家共同做一些探讨与交流。

中教全媒体:通过您的介绍,我们了解到您在职业教育与政校企合作领域从业多年,经验丰富。那么,您是否可以结合您的从业经历,从您的角度,给我们简单总结一下,您如何看待职业教育,职业教育与其他教育,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内涵和特点?

冯录:一提到职业教育,大多数人的直观反应就是高职、中职所举办的教育,而且人们还大面积的存在一种印象,就是职业教育与高等教育或者叫本科教育相比,是略低一等的教育。就是大家普遍以为的,考不上高中、大学的人,才去选择中职、高职这样的教育。某种程度上说,这种现象在中国当前的教育大环境下,也确实是不争的事实,但无论从科学理论的角度,还是实践应用的角度,这种认识都是片面的,不尽正确的。

事实上,职业教育不仅仅特指中职、高职所举办的教育,比如近年来,在本科教育中也提出应用型本科的建设,强调产教协同育人,我认为这其中也具有职业教育的特性。所以,我认为凡是以就业应用为导向,强调产教一体协同培养直接可输出到产业中使用的技术技能型人才的教育,都属于职业教育。也就是说,职业教育并不是天然低人一等的,而是有自身的侧重点的一种教育类型。这个侧重点就是说它要突出产业特性,突出实践应用,突出技术技能,与此同时,这就要求它在课程设计、师资建设、培养方案等诸多方面,都要有自己独有的独特设计,去适应这些要求。

所以,在2019年发布的《职业教育改革方案》(也叫“职教20条”)里,以及后续职业教育法的修订版中,都旗帜鲜明地指出,职业教育是和普通教育同等重要的一种教育类型。也就是说,它不存在孰低孰高,它就是一个和普通教育并列的新物种而已,你完全可以根据自身的兴趣和条件,去选择接受哪种类型的教育。

中教全媒体:您认为当前职业教育实践中面临怎样的现状和问题?

冯录:近几年,我国国内产业急剧发展,那在这个过程中产生了一种“怪象”,一方面产业侧招工困难,另一方面院校侧学生就业困难。虽然我一直在泛IT领域工作,但我发现招工困难,就业困难的“怪象”不止在IT行业存在,在其他一些行业同样存在,如机械制造、建筑、铁路工程等行业和专业都存在着相同问题。

值得一提的是,铁路工程领域在我国建国初期是科技含量较为顶尖的专业领域,但现在却也出现了类似问题。究其本源,多半是由于铁路专业院校在脱离行业领导,被收归教育部统管之后,教学内容与行业实际工作任务脱节造成的。对于院校而言,更注重于理论知识体系逻辑的授课,而产业更需要在业务一线能够动手解决问题的技能型人才,本科教育如此,职业教育亦如此。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专业的学生培养都存在产教脱离的现象,比如酒店服务、乘务员、安防、汽修等专业人才的培养过程中脱节现象就不明显,因为这些行业的技术迭代比较慢,任务操作相对固定。脱节现象的重灾区反而是近几年依托互联网、移动互联网兴起的大产业,如软件开发、智能制造等领域。实际上,它脱节严重的原因不难找到,因为信息技术领域是更新迭代的速度最快的,尤其软件技术,它的迭代周期正在被快速的压缩,如果不在产业中工作是很难跟上它的一个迭代的速度。

教育侧和产业端脱节的问题由来已久,那业内的专家学者、政策制定者,也都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于是近些年,产教融合、校企合作在职业教育领域就被提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但不得不指出,当前,我们的产教融合也走入了一个“怪圈”:无论是本科还是高职,做产业学院、专业共建你会发现学校都对“大公司”情有独钟,更倾向于与“大公司”合作。事实上,产教融合的概念并不新颖,二十年前就有诸多大型企业去帮助地方院校做育人工作,无论是二十年前还是今天,我们的脱节现象依然存在,我们教育中存在的根本问题还是没能得到有效的解决。我们的产教融合其实是一个很好的想法,整体思路是完全没问题的。主要问题出在了逻辑不同,学校育人是理论知识逻辑而企业是产业逻辑,这是两条平行线,不存在相交,因此造成了事实上的根本无法融合。

中教全媒体:刚才您提到,在当前的职业教育发展中,产教融合也被提到了一个很高的位置,被视为现代职业教育破局的“牛鼻子”。那在您看来,产教融合的具体实践中,存在哪些深层次的问题和障碍?

冯录:前面我已经提到,现在我们的产教融合实践,还是徒有其表概念,没有达到真正事实上的融合。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我认为主要是因为当前我国的产教融合从师资建设、课程设计到专业建设等方面都存在的诸多问题,导致了当前产教融合还是“两张皮”的现象。

师资方面:

不得不承认,高校、职校中的教师在科研、评审、学术等方面的专业性是非常高的,并且他们有着完整、严格的思辨和学术能力。教师们都是通过严格、谨慎的考试完成他们各个阶段的学业,最终通过报考编制进到教学系统中来。但这中间就存在一定问题,比如教信息技术的老师们当初掌握的技术,当前行业中早已经不再用了,而行业现在用什么,如何用,对于教师来讲又是个难题。我们还是拿信息技术领域举例,信息技术领域的专业都有一个共性,就是工程性强,它需要把理论知识用到实际中去解决实践问题。但从当前院校的师资来源和培养机制来看,目前在院校从业的教师们基本上就是从一个校门出,进入到另一个校门,期间对其的评价导向主要还是论文、课题这些学术性的任务,导致其动手能力与企业实际工作需要具备的能力就是脱节的。因此,让本就与产业脱节的教师去做专业建设,去做教学,最终教出来的学生自然也是与企业的实际需要是脱节的。

但这也并非全是教师们的问题。众所周知,师生比是一项重要的量化指标。教育发达国家通常师生比在一个合理范围内。而我国由于大学扩招后整体提升毛入学率,院校真实师生比基本要低于教育较发达国家尤其职业教育较发达国家。这就意味着教师日常负责的学生人数更多,占用的精力会更多。还有一点就是我们的教师评价机制问题,我们的教师在工作中除了日常教学活动外,还要准备与评定职称挂钩的各类评级材料,参与科研课题发表论文什么的,这势必会增加教师们日常工作负担。但这类问题在教育发达国家是不存在的,因为任课教师除上课外其他事务都是由其他专职教师承担的,如课程设计教师、活动设计教师、测评设计教师等,这就不难看出,任课教师的背后其实是有一整个完备的团队在辅助其工作的。因此,即使是技术更新的快,对于任课教师们也都是有时间有精力有途径去迭代自己的知识储备,让自己的技能可以跟随着行业技术的更新而提升。因此,我国工程实践类的专业之所以是教师们的短板和弱项,其微观层面的核心因素就在于此。

课程设计方面:

学校的课程设计一般是这样安排的,基本都从入学后的第二学期开始学习专业课,每个学期都有不同的专业课内容。对于学生而言,的确每一门课都学过,并且也通过了考试,但到企业中实习依旧是一头雾水。原因出在哪?就是每一门专业课之间缺乏衔接。每门专业课由不同的老师教授,每个老师只是负责自己本身的课程内容,老师们不会告诉学生不同专业课之间存在怎样的联系,它们是如何串联起来去解决行业中的综合性的实际问题的,这是最根本的原因。

在传智教育任职期间,公司每年培训有几万人次。在传统意识中,前来培训的人群大多数是需要再就业或者无业的大学生。但事实并非如此,其中培训的学生不乏知名院校王牌专业的毕业生。我通过了解得知,相同院校、相同专业毕业的学生,培训过的学生比未经培训学生的工资高出近两倍。除此之外,培训机构也有零基础来接触编程的学员,同样他们现在也发展的很好。我们都在反思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难道培训机构里的老师们比学校的老师们厉害?事实自然并非如此,主要的问题就在课程设计。培训机构的教师曾经的职业几乎都是软件开发工程师,因为年龄或意愿问题不想从事技术开发工作,所以就来培训机构当老师。在做软件开发工程师的时候会参与诸多项目,因此在授课时他们会将之前参与过的真实项目与课程知识点相结合进行教学。与院校的课程设计相比,培训机构有两方面特点:一是它的教师是真正的双师型教师;二是课程与生产场景相结合。这恰恰在学校课程设计中所欠缺的。

专业建设方面:

目前院校在专业建设上,有一点“跟风”现象,就是社会上什么热,就开设什么专业。比如,今天区块链比较热,就开设区块链的专业,人工智能热,就开设人工智能的专业。但是呢,由于我们前面提到的,它的师资又跟不上,在专业培养方案方面,没有系统深入的设计与开发,基本上就是一堆课程的机械式组合。加之教师缺乏相关知识的储备和更新,实际教学内容都比较浅显,而且偏概念、原理多,实践应用层面的内容缺乏。

除此之外,要指出的一点是,这种紧随产业发展调整专业设置的思路未必就是明智的。你比如原来院校都开设嵌入式专业,后来因为不好就业薪资不是很高,就都纷纷掀起撤销潮,改开移动应用软件开发等专业了。结果这过了没几年,产业侧,工业互联网开始发展起来了,实际上这块跟嵌入式开发是相关的。所以,这也反映了院校在专业设置上的一种急功近利、没有长远的系统性谋划的一种问题。

面对如此种种的问题,无论是政策层面还是教学实践层面,大家也都普遍意识到,并强调要加强产教融合,大搞校企合作。从大的思路和方向上来说,搞产教融合是正确的解决之道。但回过头来看我国开展了这么多年的产教融合实践,最终成效甚微,根本原因就是没有抓住实质问题,那就是没有让产和教真正融合起来。为什么没有真正融合呢?主要还是企业和院校的利益诉求和行事逻辑不尽一致导致的。简单举例,企业它可以给院校一些产业实例,供你去做实践教学,但你说让我派我的产线员工专门每天去给你做教学是不现实的;那院校教师因为没有实践背景,拿到产业实例自己都拆解消化不了,更别提去用作教学了。也就是说,产业的实例到教学实践这两个环节之间是有一个需要衔接的空白地带的。

也就是说,我们的产教融合是院校与企业一直在做“物理实验”,是一种松散的捏合,最终的实质结果基本就是两条平行线;真正的融合,需要的是产和教的“化学反应”,这是我们所欠缺的。

中教全媒体:正如您所言,产业侧有行业企业自己的利益和价值逻辑,院校侧有教育本身的痛点和诉求,两者存在着诸多天然的相悖之处。那么,我的问题是,如何弥合这种鸿沟呢?您有什么解决之道吗?

冯录:我们在产教融合中遇到的这些问题,难道教育发达国家没遇到?他们遇到之后是如何解决的,我想从这种借鉴中我们是可能找到答案的。以欧美地区为例,有O’Reilly、Pearson、麦格劳-希尔等公司在中间充当着粘合产业端和教育端的角色。这些机构主要是为教师们提供教学资源服务,可以说在国外,教师是有一个产业去帮助他完成教学,并且是从婴幼儿到成人全生命周期的教育都囊括其中,他们有平台、有工具、有教材、有活动、有认证等。

德国的“双元制”其实是非常典型的产教融合育人模式,其在理论和技能两个层面运用了一种学会机制,并且作用是非常大的。企业不能轻易的招到实习生,而是需要在学会中购买相应的实习指标,而后由学会和职业院校进行名额分配。学生一周所学习的内容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在学校学习理论知识,另一部分是去工厂以学徒制的方式实习工作。对于工厂(企业)而言,购买实习生指标是资本投入,工厂(企业)需要尽快使实习生产生价值收回成本,因此就会迅速的让实习生动手工作,并且师父们都会认真的教他们工作中需要的技能。学生在工厂(企业)中学习到的就是步入社会后真实的工作场景和工作内容。这样就形成了一套很好的机制,逾越了企业和学校之间的鸿沟。

总结起来,中国就是缺少一个完整产业链来支撑,或者说缺少一种持续性模式、机制,作为院校与产业两条平行线之间的粘合剂去促使二者发生这种化学反应。已有的专业出版社偏重内容加工整理教材出版,自己不实际生产实践内容,更不可能额外提供双师师资能力的服务。而IT培训机构注重的是本身商业模式的运营效率,如何最大化招募学生参与培训,没有意愿设计提供适应高校的教学与服务内容,这些机构所做的教材出版也仅是为了导流以实现招生为目的的。还有一类机构是专门提供校企合作专业共建的学费分账服务,这类机构解决一部分问题,但是无法大面积推广,主要问题是会造成学校专业师资无法成长,完全依赖机构,有教学潜在风险,另外就是这类业务本身利润率低持续性差,比如有些规模大的此类机构都已经爆出资金问题,反而会给学校带来风险,并不是一个好的解决方案。那要解决这个问题,当然就是要探求一种模式或机制,去充当这个“催化剂”的角色。我们在近些年的实践探索中,走出了一条“政产学研用”多元主体协同育人的路子,实际上我们发现这个模式是可以解决这个产教融而不合的问题的,我把它暂且称为职业教育3.0的实践模式,从理论总结层面就是“双创双元、双元双通”育人模式。

中教全媒体:所谓的职业教育3.0新实践模式如何落地以及“双创双元、双元双通”育人模式的特点有哪些?您的这套模式有实践案例吗?如果有,能分享一下您是如何一步步推动这套模式落地的,取得了什么样的结果?

冯录:我们先说说职业教育1.0、2.0,再说一步步我们是怎么提出和实践3.0模式的吧。产教融合有一个核心的问题,就是学习内容上要让学生从重理论知识点学习过渡到重实际场景任务的学习,学习方式上要从知识点散列式学习过渡到以项目整合的应用性学习,就是我们常说的项目驱动教学。

项目驱动教学中的项目,实际上就有这么几个层次,第一层次,是虚拟仿真的,就是通过虚拟技术仿真出一些项目案例;第二个层次,还是仿真项目,但是高仿实际业务场景的项目,比如我虽然没有真正拿到京东电商网站的项目,但我可以大体模拟出一个类似的电商网站建设项目,从头到尾带领学生实践出来,学生也大概能把真实的企业任务场景体会到七八成。第二个层次的应用,就是当前技能培训机构所采用的模式。但这里面有个局限,就是有些产业的项目,你是没有办法像IT类项目一样,你可以模拟出来的,它必须到真实的生产环境中去。缺少真实场景的实践或者只会仿真项目实践,不代表能在真实环境中能适应工作要求。

再往下走,就是你的项目就是真实的生产环境中的创新项目,让学生在真实的生产环境中做项目,在做项目过程中,既融会理解项目所牵涉的知识点,又能锻炼实际的动手实操技能。我们提出的职业教育3.0,就是基于这个前提而来。

所以,我认为职业教育应该进入到了3.0时代,其中产教融合所面向的对象不再是单一的指向中专、职高、高职的学生,而是所有步入社会后以应用为导向服务产业的每一个人。但每年有一大批不同学历的毕业生需要就业,产业想要直接消化掉是完全不可能的,因此中间必须有一个机构解决院校与产业间的鸿沟问题。

从理论层面总结这套实践做法就是“双创双元、双元双通”的育人模式,其特点:一是要从学生内在本我与外在客观出发分层分流,有些学生适合走偏向技术应用相关的培养路线,有些学生适合做数据处理或市场服务类的基础路线,适合学生发展的才是正确的,因此解决 “我”与“外在”的关系,就是第一个基础层面的二元问题;二是解决职业教育或产教融合的根本矛盾,“理论知识”与“实践技能”问题,二者如何融会贯通这是另一个二元问题;三是解决“技术思维”与“产品思维”结合的问题,创新能力的培养主要来自这里,这个二元矛盾是产业界做创新工作的基础矛盾,因为创新的一个最大特点是跨领域整合能力,这也是“双创教育”与“专业教育”的根本矛盾;四是结果问题,就业找工作与企业技能人才岗位招聘问题,理顺前面三个“二元”关系,最后“就业”与“招聘”的二元问题自然通顺解决。

2019年为验证这个模式的合理性,我本人与中关村相关国企共同投资组建了一家混合所有制的产教融合企业。在重庆永川区打造了一个“四链合一”的创新示范基地。“四链”旨在打通教育链、产业链、创新链以及人才链。基地于2020年10月正式挂牌,是由政府牵头,我们在中间承担实际运营的角色。一边对接高校、一边对接企业,并且师资、研发都由我们负责。

由于学生在学校中学习的理论知识已经非常完备充分了,因此需要引入企业提高学生在工作中的实践能力。所以永川创新示范基地具备三个主要职能:

一是实训赋能,学生理论知识完备,但不具备实际动手能力,通过实训赋予他们具备一定的工作能力;

二是工程实践,通过萃取企业真实的工作场景,选择教育与企业工作中的共性部分为学生做工程类的实践课程;

三是企业实践,一边面对的是学校,另一边对接企业,将一线城市的科技企业的生产任务放到示范基地中,为学生提供实践平台的同时也能够使企业达到降本增效的作用。

由于是政府牵头,政府方面可以配备场地、设施等硬件,于此同时,为了吸引一线外埠企业前来入驻,政府在财税方面也为其提供了一定的优惠政策。对于入驻企业而言,在获得财税优惠政策的同时,提供实习员工入驻的企业也无需提供社保只需要购买意外险即可,企业能够以相对一线城市而言较低的工资以及其他企业运营成本,这也真正帮助企业实现降本增效。

其次对于学校、学生而言也同样有益处。产业入驻,通过与学校合作,将学生的实习实训放在产业之中,学生在解决实习问题的同时也可以在产业中学习一年,获得企业的实习经验。对于学生今后发展,无论是留在实习企业还是去外面寻找新天地都是一段不错的工作经历。

对于政府而言,产业入驻后,能够有利于提升当地的产值税收。实习学生毕业后会有一部分留在当地的企业,当其工作稳定、收入稳定后,也会有一部分人选择购房就地安家,这样随之而来的就可以带动当地的经济发展,形成良性循环。对政府端而言这就是基于产业引进配套人才建设的“产、城、职、创”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模式。

这套产学研用一体化的模式中,我的运营机构实际上就像国外的培生等机构一样,承担了各方的催化剂和粘合剂的角色,而且在这个链条中,各方都能从中受益,就能够有足够的积极性参与其中,并切实履行好自身的职责,持续性就会大大增强。

这套模式已在永川实际落地两年多,两年多以来实训赋能近2000人,留永近500人,基地入驻企业实现总产值近1.2亿元。地方政府也非常满意这个工作,得到的绩效评分都是100分。

中教全媒体:请为大家分享一下,接下来您对于推动您提出的职业教育3.0新实践模式进一步“生根发芽”方面,有哪些打算和计划?以及在此过程中,对业界有哪些期盼和建议?

冯录:未来,抛砖引玉,希望做产教融合的同仁们可以沉下心来做事情,聚焦于探索出更多的能够落地并且行之有效的产教融合解决方案。同时,无论是本科还是职业院校都能够找准自身定位,在师资建设方面以及与合作伙伴的合作模式上的选择方面都要脚踏实地。因为我们要清楚的认识到,有一些客观存在的因素是短时间内不可能更改的。当我们意识到当前的本质问题是缺少一条中间的产业链,我们只能试图去完善,从政府到学校到企业这三方面进行融合,建立起一个生态,解决我国当下产教融合的鸿沟问题。

这条产业链的搭建一定是第三方机构,但它不是传统的培训机构,不是单纯的厂商,更不能仅仅是政府、高校。它是兼具了传统培训公司、高校、产业园区运营、政府招商引资等诸多方面的综合服务能力的机构。

正如上述所介绍的一样,当前我们在永川所做的工作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闭环成果。政、产、学、研、金、服、用,前面的路径已经落地,接下来就会将金和服一并推进。鼓励毕业生创业,回流至产业链中。毕业生组建企业,我们会为他们分发订单,他在运营的过程中可能会出现垫付资金的问题,我们也会引入供应链金融服务,将金融供应链融进来,帮助他们,循环起来,彻底打通并建立“七位一体”的产城职创生态体系。而这个体系实际就是教职成厅函(2023)15号文件倡导积极开展市域产教联合体的建设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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